無間道 – 感情版

前日在南華早報 Sunday Post Magazine看了一篇很有趣文章，在日本，只要有錢幾乎可以解決一切愛情問題。無論是報復舊情人、挽救一段失敗的感情抑或擺脫一段雞肋的婚姻 (當然夾雜瞻養費的討價還價手段)。這種專門解決感情問題的偵探公司僱傭年輕漂亮的男女擔任職業“無間道”，設下巧妙陷阱，製造收集雇主的配偶（或情人）出軌的證據。 只有日本人才想到那麼 “金田一”式的劇情在現實生活中出現。

案例1 - A先生和恭子

下午3點30分，A先生站在東京池袋區一家銀行門外，等待約會對象。 當她身穿高跟鞋妖艷多姿地從街對面走過來，他立刻滿臉堆笑。 恭子20歲，年齡只有他的一半。 她一頭濃密的黑髮，圓圓的大眼睛，迷人的微笑。 她的上衣沒有扣鈕扣，露出乳溝，穿著超短裙和緊身黑襯衣。 A先生40多歲，禿頭，戴眼鏡，穿著皺巴巴的灰色西裝。 A先生和恭子在街頭偶然相遇；第一次，她向他問路，然後，他們再次在街上相遇，從此開始用短信調情。
他們在一台香煙自動銷售機前停留片刻，然後去一家便宜的地下餐廳吃意大利面。 他給她買了護膚品。 她害羞地笑著說：“下一次，為什麼不給我買個戒指？”4點30分，他們在一家當舖外面停下，看櫥窗內的戒指。 他們的肩膀相碰，手握著手。 然後，他們朝池袋區北部走去。 那裡遍布愛情旅館。 就是那種天花板上裝飾著鏡子，牆壁上貼著天鵝絨，按小時租借給情侶的旅館。 4點45分，兩人走進一家旅館。 他們用她的手機照了一張合影。 6點07分，兩人離開旅館。 在車站，A先生偷偷摸摸地吻了恭子一下。 他說，下一次會帶她去比較高檔的地方———溫泉勝地，或是東京迪士尼樂園。 然後，他返回辦公室。
A先生不知道，有一群私人偵探正在監視記錄他的一舉一動。 當恭子和A先生見面時，偵探公司的老闆、永遠情緒高漲的富田先生就躲在街道對面的電線桿後面不停拍照。 富田的設備包括一包香煙和一隻鋼筆，它們其實是經過巧妙偽裝的相機。 剪著平頭、身材魁梧的清水先生擰著一隻黑色大包。 裡面裝著攝像機，透過包上的一個小孔不停拍攝。 第三個人扮演放風者的角色。 他們悄悄跟踪在兩人後面，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A先生已結婚20年，19歲的兒子在上大學。 他性格暴躁，愛打老婆。 她向一名男性朋友傾訴自己的遭遇，然後愛上了那個朋友。 可是，當她提出離婚時，他不但不答應，還把她暴打一頓。 絕望之中，她通過互聯網找到了富田和他的公司GNC.

恭子當然不是那個女孩的真名。 她並非和A先生在街頭偶遇，她也不在設計公司工作，而是受僱於偵探公司，是引誘A先生的職業誘餌。 她經常用手機給同事發短信，身上攜帶了多個GPS裝置，以防被跟丟。 清水先生也是她的保鏢，隨時準備在緊急情況下出動。 整個行動的費用由A先生的妻子負擔。 兩人每次約會後，A先生的妻子都會收到圖文並茂的詳細報告。 目的是讓A先生義無反顧地愛上恭子，決定娶她，與現任妻子離婚。 即使不能如願，他妻子也可掌握A先生不軌的有力證據，獲得談判砝碼。
在日本，只要有錢，幾乎可以解決任何感情問題。 無論想除掉討厭的配偶；報復出軌的戀人，或是安排與暗戀者的“偶遇”，都可請專業公司幫助。 不久之前，日本妻子還不得不容忍丈夫的不忠和虐待。 離婚女人通常為人所不齒，很少可能再婚。 但現在，“人人都在追求快樂，”富田先生說。 結果是離婚率的增加和GNC之類公司的出現。 16年前，富田創辦GNC.現在，它的分支遍布全日本。 他的員工提供各種各樣的服務。 包括跟踪有外遇的配偶、打探婚約對象的背景、對付死纏爛打的追求者、解決家庭暴力、性騷擾等等。 但是，他的最主要業務還是整理感情問題。 剛剛過去的一年，他就接手了近2000起類似案子。

像促成A先生與妻子離婚這類案子通常花費2至4個月時間。 客戶每月支付2500英鎊費用並負擔和案件相關的一切開銷。 第一步是偵查：找到關於目標的所有有用信息：比如日常習慣、喜好厭惡。 配偶告訴偵探公司目標喜歡的情人類型。 比如A先生喜歡年輕女孩。 第二步是安排目標和引誘者多次會面。 第三步，引誘。 富田先生手下有一大批“引誘者”可以滿足各種口味。 比如，害羞的秘書、溫婉的家庭主婦或者是像恭子一樣的性感妖婦。 “但是”，他補充說，“最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談話技巧。”

恭子3年前高中畢業。 她在電視上得知這種專門引誘男人的職業，覺得自己也許適合。 她通過互聯網找到GNC.過去3年裡，她接手了50至60個案子。 每次同時對付4至5個目標，就是說，她可能和所有這些目標發生性關係。 “很有趣。好像觀看生活的黑暗面，”她說，“報酬很不錯。每天我和不同的目標見面。我不太喜歡老傢伙，有時我會喜歡上年輕的。我和他們全都上過床。”至於A先生。 “他還不算太糟。只是禿頭而已。”
富田先生強調，恭子的職業不等於妓女，她和目標之間沒有金錢交易。 她每個月領取2000至2500英鎊的薪水，每個案子成功還可拿到獎金，他們的成功率相當高。 她每月收入超過5000英鎊，擁有自己的公寓。 她的男朋友以為她的職業是秘書。 她還從未被顧客威脅過。 無論如何，“我知道保鏢就在附近。”當問到她是否為自己的受害者感到抱歉，或對欺騙他們感到罪惡。 她回答：“這是我的工作。我把它和感情分開。”

當案子結束，引誘者悄悄地從目標的生活中消失。 他永遠不會知道她的真正職業。 如果他窮追不捨，她就說她要搬去一個遙遠的城市。 他們短信聯繫一陣，然後他會把她忘記。 如果這還不管用，富田先生就安排一個貌似黑社會的人給目標打電話，警告他不要再碰他的女人。 最後這一招還從未失敗過。 或者還有一種更簡單———更殘忍的———的方法，她只需要關掉手機。

案例2 - B太太和隆史

早晨9點，在東京另一個地區，B小姐正在等待她的約會對象。 她在繁華的銀座區工作。 他們相約在新古奇大樓旁見面。 她29歲，穿著藍色短袖上衣和漂亮的裙子。 她的丈夫總是在工作。 他們的婚姻並不幸福。 他要求離婚，但被她拒絕。 雖然如此，和別人見面還是讓她緊張。
B太太和隆史在街上碰面。 他的手燒傷了，纏著繃帶———她從事醫務工作。 他們再次見面時，他問她要電話號碼。 他們的短信非常純潔，但她注意到，她發給他的短信總是立刻得到回复。 一輛白色跑車停在路邊。 B太太的丈夫有一輛寶馬車，但遠沒有這車時髦。 隆史從車上下來，打開車門，請她上車。 他溫柔、體貼周到，是她尋找的理想男人類型。 9點45分，他們在時髦的六本木藝術金三角區一家高級餐廳前停下。 隆史顯然是個有品位的人。 他們走進餐廳。 她不知道一餐要花多少錢，但至少每人不低於100英鎊。
之後，他們在樓上的沙發上坐下，抽煙，吃甜點。 他喝了清酒有點兒醉意。 她把身體靠過去。 他建議說，開車去橫濱如何？ 他高高的個子，姿態優雅，手上仍然纏著繃帶，有一種粗獷的魅力，雖然衣服顯得有些舊，鞋子有點廉價。 她怎麼會如此幸運？ 對面沙發上，一名年輕男子正在玩手機，很普通的習慣。 但事實上，他在拍攝B太太和隆史愛撫的情景。 所有一切根據B太太的口味精心安排。 時髦的跑車是公司眾多汽車中的一輛。 餐廳的費用由公司出，最終出自B太太丈夫的錢包。

“女孩子喜歡一點兒刺激，”隆史說，“那種嘗試禁忌的興奮，讓她們心跳的感覺。對於B太太，刺激之處在於和丈夫之外的男人約會。她肯定知道自己在冒險。但是，你瞧她丈夫有個她不知道的情人。所以，他們還是分手的好———雖然我消失後她會覺得悲傷。如果我考慮太多，就無法完成工作。”
隆史為一家叫ACYours的公司工作。 該公司於1997年由三島先生創建。 三島留著稀疏的鬍子，戴耳環，手臂有文身，像漫畫中的邪惡人物。 他嚴肅地解釋說，公司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幫助顧客。 “我創辦ACYours之前已經有調查婚外情的偵探公司，但是它們不幫助解決問題。人們很容易因為感情問題消沉，我希望幫助他們。”

他的公司給婚姻不幸的人提供諮詢建議。 每年解決6000對夫婦的問題。 其中，300宗婚姻已經無可挽回：丈夫想要離開妻子，妻子不願離婚，或者正好相反。 最後，三島先生究竟會幫助破壞還是挽救婚姻，取決於谁愿意支付賬單。
“我為B太太感到抱歉，”三島先生聳聳肩膀，“但是換一個角度：她可能已經讓他痛苦多年了。”

“引誘男人比引誘女人容易得多，”他繼續說，“女人不會抱著玩耍的心理搞外遇；她們總是認真的。”因此，要操縱一個女人遠比操縱男人困難。 當可愛的女孩主動搭訕時，男人不會懷疑。 即使40歲的禿頭推銷員也認為自己讓女人無法抗拒。 對於和幾乎陌生的人發生性關係，男人很少猶豫。 女人很少認為自己魅力不可抗拒，或者認為有魅力的男人與自己搭訕是理所當然的。 她更容易產生懷疑。 而且，女人通常不僅滿足於上床，她們需要愛。 隆史有一種花花公子式的魅力。 “引誘20歲出頭的女人比較困難。”他說，“27歲左右，女人也開始享受性關係。我的專長是接近30歲的女人。”

“我的目標包括45歲以下的女人，”他說，“當她們45歲時，不再對刺激感興趣，只是想和某人在一起。”他說，訣竅在於敏感。 “女孩喜歡有點兒反傳統的人。多數男人願意體貼到一定程度。但是，女孩需要能夠閱讀她們感情的人。”當他給B太太發短信時，重要的不是內容。 重要的是他立刻回复。 隆史幹這一行5年了。 他妻子當然不喜歡他的工作。 “但是薪水不錯，所以她不能抱怨。”他一次同時應對3至4個案子。 每個月收入超過3500英鎊。 他5歲大的兒子以為他是一名抓壞蛋的私人偵探。 “學習和女人相處是件有趣的工作，”他說，“很刺激。”

案例3 - X小姐和C先生

晚上9點30分，太陽落山，在一座跨越鐵路的高架橋上，另一起案子即將迎來高潮。 C先生是一位30歲的高個子，戴著棒球帽，正和一位穿西裝的男人等候著。 C先生過去總是穿西裝。 但甩掉他的女孩喜歡運動型打扮。 因此，他來了個徹底改造。 並成功減肥。 分手後，C先生和前女友有1年沒有見面，之前他們相戀3年。 女孩希望結婚，但C先生有些猶豫，這引起女孩父母的不滿，最後她決定和他分手，並搬家換了電話號碼，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現在，他迫切希望和她重修舊好。

C先生身邊的西裝男子是ACYours的員工。 他給兩位女同事發短信。 兩人幾個月前加入了C先生前女友的健身俱樂部，並主動與之成為朋友。 她們常一起逛街，吃東西。 今天，3人一起吃晚餐。 幾分鐘後，她們將通過高架橋，去對面的地鐵站。 接到短信後，兩個男人開始朝前走。 3位女士從對面走來。 其中只有一人———染了棕色頭髮的漂亮女孩———不知道“命中註定的相遇”即將發生。 沒有人知道結局是什麼，她是否會轉身離開？ 他們即將擦身而過，他向她走過去。 “是你……？是嗎……？”她停下腳步，笑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兩人聊了一會兒。 穿西裝的男子走開了，女孩的女伴也悄悄離去。 然後，顧客和目標交換手機號碼。 第一步接觸成功。 讓失散的情侶重新結合比讓夫妻分手更複雜———也更昂貴。 需要更長時間。 ACYours協助婚姻破裂3個月收費7500英鎊，幫助撮合兩人的費用則高達1.25萬英鎊。 從某些方面說，過程是一樣的，三島先生解釋說。 第一步是了解目標是否有新情人。 如果目標是妻子（或女友），“我們調查她的情人，派一名女員工去引誘他。情人愛上女員工，離開目標。”三島說，“在多數情況下，目標並不想離婚，但是被新的感情蒙蔽，想和新情人在一起。如果新戀情終結，她會回到丈夫身邊。換句話說，與新情人在一起的慾望遠遠大於離開丈夫的願望。”

“但是，僅僅讓妻子和情人分手還不夠。我們還得調查為什麼她對和丈夫的關係不滿。也許是在床上不和諧。也許是他的薪水減少，或有賭博酗酒的陋習。丈夫需要向我們坦白他的惡劣行徑、他妻子的抱怨和不滿。接下來，我們改造丈夫。如果他不再帶妻子外出就餐。我們建議他在她的生日或結婚紀念日送禮物，或帶她去高級餐廳。如果是妻子想和丈夫複合，我們會嘗試把她改造得更有吸引力。”
案例4優子和寬

優子是個漂亮的二十七八歲女子，說話時生動活潑。 去年5月，她在一個晚會上碰到裁縫寬。 他們互生好感，3個月後開始在一起。 但是，不久優子的家人生病，她不得不搬回東京郊外的父母家住。 此時，寬遇到了別人。 優子希望和寬結婚，給他打電話說，“讓我們再試一次。”可他說喜歡新女友。 優子大受打擊。

“我在網上發現了GNC，見到富山先生。他告訴我不要擔心。富山先生的手下去寬那裡做衣服，藉機和他成為朋友。一天晚上，富山先生的手下和寬外出喝酒。我在另一間酒吧和富山先生的女員工在一起。和寬在一起的GNC男僱員給女同事打電話，假裝是她的男友，讓她去他所在的酒吧，我也跟了過去。寬看到我很高興，雖然有些害羞。他仍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

優子說，在GNC幫助下她徹底改變了形象。 首先，她減掉了10公斤。 換了時髦髮型。 穿上性感的衣服，開始戴漂亮首飾。 “我還改變了性格。”她說，“過去我有些強硬，現在更女性化。富田先生幫助提高了我的自信。我做可愛的飯盒送去寬的店裡。最終他離開另一個女孩。我們又在一起了。5月，去關島旅行時，他向我求婚！我們將在聖誕節結婚。” 整個行動花費2500英鎊。 “一點兒也不貴，”優子笑著說，“因為我把他搶回來了！”